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初雪的夜晚如果再躺在这里我会生病躺在卧室冰冷的墙

我不知道 发生了什么

我想 家我想回家在天亮 之前我得回家

生病之前我要回家

我的脸 在城市的大马路上来回地

擦

挂在晾衣杆上映出暗暗的光淌着咸咸的水像一条梅雨季的抹布但我是怎么了？

我感到冷如果我是一粒尘埃在全身镜背面的那个夹角孤零零放着或许到那个时候我就不必再蜷缩不必再等我的水滴落下

走在tulum的土路上 好像走回了我溪边的老家

鸡鸣 狗吠 鸟啼 人字拖拍打 摩托车发动声 通通穿过累积十年的尘土朝我驶来

人们从树丛中劈开了土路 车辆又从土路中劈开了一条土路和土石堆塑料垃圾混合物的分界

和记忆中同样永恒建设中的城市 芭蕉叶 中巴车 宣传语涂鸦 阳台上晾着五颜六色大大小小的衣服

进城处无意义的大转盘 是这片尘土中唯一被仔细打磨的东西

随处可见那些游荡的土狗 休憩的工人 门缝里的母子 眼神中闪烁同样的好奇 又或许他们都同是一家人

除了这样的剧烈阳光 和这样的蓝天白云绿树之外这个城市似乎一无所有 让这片我长期渴望的自然风光显得十分烦躁

我：我审视完了这个世界与我的关系 桥那边的人还在看着我

a：你的过去和未来会是如何？

b：桥那边的人还在看你

我：他是否还在看我？

ab：你是有三只眼的人

那边的人是第四只眼睛

每次很累的时候 都会情不自禁大喊“我想回家” 但我究竟想要回到哪里呢 

是我在伦敦这个窄窄的出租屋吗 每日的开始到结束只有三步路的距离 我蜷缩着看窗外凋零的云 

是我在美国那些用各种文件证明堆起来的domicile吗 烈日翻烤着我赤裸的疲惫 人们都忙碌着在向哪去？

还是回到厦门 海水吞食成长中的鱼苗 我的渴望总化作纸钱烧尽的浓烟 

当我想回家的时候 我究竟是想回到哪里？或许我想回到习惯性舔舐伤口之前 或许我想回到梦里我的身边

但我又被时间嘲笑 日历转盘上灰色的日期 我再次重拾起信心走在了回家的路上 但却再次发现我正朝着反方向彷徨下去 

只有在这条路上我才感到安心 可当看到路上我素未谋面的人们携手迎面走来 他们不过是我脑中的海市蜃楼 却又让我的眼泪在心里不断呐喊

赤裸的太阳光为我的世界蒙上一层死白 无数只眼睛从空气流的夹缝里睁开了 好亮 好多人 好吵 他们在凝视着哪里？如果我是一粒尘埃 我将自由地向他们眼里刺去 但如果我是一粒尘埃 我的力量又是那么飘渺 或许只能够耗尽一生组成他们眼屎的一部分

好累好无聊好痛苦好想像鸟那样飞啦 飞去这个那个没有你的地方 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飞去让自然亲吻我的羽翼 去啄瞎别人的眼睛 我是那样怕高和害怕禽类 但我在梦里反复地起飞 愉悦的风吹干了我的泪

又克制不住地想你 想你是那么痛苦 痛苦又变成了麻木 至此想你变成了一件很无聊的事 我被你的眼眶圈养了 但你其实毫不在意吧 从我为你写下第一首诗起 我就知道我完了 我病了

我病了 在深春的夜晚 你走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止不住的瘙痒 眼前总是浮现蝴蝶的模样 我病了 在狭小的隔间 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战栗着发育 我压不住这团相思的肿瘤 我病了 或许我是这样一无所有 又这样手足无措地等着 等待着又一次被淹没